佛里曼專欄》置身事情「核心」 市場必須明朗

【聯合報╱國際中心／夏嘉玲】

要說我當記者學到了什麼，就是偏離「事情本身」—情況的核心事實時，麻煩就大了。歐巴馬宣誓就任後得就汽車業、阿富汗和銀行業做出三個重大決定，我們得希望他是基於事情本身，即個別的核心事實做決定。因為很多人會試圖耍把戲蒙蔽他。 第一件大事會是要不要對底特律紓困。底特律的核心事實是什麼？車廠執行長會說是信用危機、健保、退休金和工會。當然，這些都不假。但核心事實是，長久以來 底特律製造過多太多人不想買的汽車。即使通用在上周的道歉啟事中承認：「敝公司品質不及業界標準，設計單調乏味，有時虧負您的信任。」如今到任何一所大學 院校走走，看不到幾輛別克轎車。 過去這幾年，底特律大老闆們一再重申：「我們必須製造大眾想要的車。」這就是他們出問題的原因。他們的職責在於製造大眾不知道自己想要，但一看到就會瘋狂購買的汽車。 要是蘋果公司沒發明iPod，我有新力隨身聽可以用就會很高興。現在我沒iPod就活不下去，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它，但蘋果公司知道。我的豐田油電混合動力車也是如此。 汽車業顧問約翰‧卡賽薩有次提到，底特律汽車業的管理者已從高瞻遠矚者變成營運者再變成管理者。我則說他們現在已從管理者淪為（殯葬）承辦人。倘若他們準 備引入高瞻遠矚者徹底改變公司結構，不論破產與否，以賣大眾想買的車賺錢，那我認為該幫他們一把。我非常不願見到底特律汽車業垮掉。但如果我們現在的作為 是在讓（殯葬）承辦人苟延殘喘，那我們必須順其自然。 處理完底特律，歐巴馬就會被要求要援助阿富汗。當心，現在阿國情勢不利於我，因為太多阿富汗人不想買我們政策的帳，或者說得更確切些，不想買我方盟友卡薩總統貪腐政府的帳。這就是「事情本身」。 我們對伊拉克的援助，又稱「暴增」，有正面效益的主因在於，伊拉克人是拿自己的槍和自己的命投票，同時對抗凱達組織和親伊朗什葉派好戰分子。伊拉克現在免 於破產，免於全面崩潰，是因為有夠多的伊拉克人想要我方希望他們採納的：擺脫極端分子。這是事情本身。當前我看不出有足夠的阿富汗人有此覺悟。小心喀布爾 紓困方案。 不過或許我們一直避免著眼，卻又最明目張膽胡搞的「事情本身」部分是我們的銀行業。 我們正在處理的，是始於1980年代末全球證券化到來的信用泡沫化效應。全球證券化把從房貸到學生貸款到飛機租約的一切切割包裝成債券，再賣到世界各地。 當你運用這麼大的槓桿、這樣的全球化和複雜性從美國玩起，接著把它炸毀，就會炸出金融核爆。洩氣的信用泡泡摧毀財富力道之強，即使是最謹慎的銀行也無法倖免。 怎麼辦？銀行業我認識的最聰明的人都祈禱歐巴馬挑的財政部長會處理「事情本身」，即做實際分析，看大型行庫在最慘情況下值多少錢。接著，由此斷定它們有無可行的、能撐下去的股東權益佔資產比率。 有此條件的行庫應獲得較多政府投資。差一點的應強迫找新投資人、合併。不行的就該關門，由政府所有的機構買下壞帳，（會再轉手），保證金轉給健全的行庫，讓這些行庫更健全。部分專家相信，還有必要關閉上千家銀行。 這過程會很痛苦，卻可能在一年年終之前，市場會明朗，投資人會進場，熬出頭的行庫會準備好相互放款，也對你我放款。這裡的「事情本身」是銀行仍不願放貸，因為它們連自家資產負債表的真正價值都還不知道，遑論別人的。 市場必須明朗，我們可以不辭辛苦迅速讓它明朗，就像我們對網路業所做的。或者，我們可以像日本一樣，讓事情拖下去。 所以，無論是汽車業、阿富汗或銀行業，我們不能再希望事事如願，而必須開始處理事情本身。假使歐巴馬處理事情本身，他當總統的第一年會痛苦萬分，但之後他就有三年可開創新局。 如果他不處理，我擔心他整個任內會飽受汽車業、阿富汗和銀行業問題困擾。 【2008/12/15 聯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