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方裕盛】
台灣廠商最近又面臨專利訴訟的震撼彈。
報載，美系快閃記憶卡大廠新帝（SanDisk）10月24日突然向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及威斯康辛州地方法院提起訴訟，一口氣控告金士頓、樂金等25家廠商，指稱這些廠商侵害其NAND型快閃記憶體專利權，其中台灣業者共有九家，包括創見、威剛、勁永、宇瞻、統振、慧榮、群聯、聯盛及擎泰，被控侵權產品遍及USB隨身碟、CF卡、MMC卡及MP3播放器。
台灣快閃記憶體產業 被控侵權
在這個大地震之後，10月28又爆出兩個餘震，一是台灣快閃記憶卡廠商積智日通卡向日本東京地方法院控告Sony侵害其隨身碟的設計著作權，並求償1.1億日圓。另一個事件則是大陸朗科科技公司授權在台的快閃記憶體儲存裝置供應商福爾科技，在10月下旬，向板橋地方法院控告勁永侵害台灣第I237264號專利權。頓時，台灣的快閃記憶體產業陷入烽煙四起的訴訟氛圍中。
其實，新帝並非「突然」提起訴訟，一切都有脈絡可尋。去年7月，新帝與以色列廠商M-Systems簽署合併協議，隨即於12月正式完成合併，新帝為存續公司。這樁合併案，新帝所看重的，一是M-Systems在NAND快閃記憶體所擁有的眾多專利權，另一則是M-Systems的代工業務。藉由這項合併，新帝一舉躍升為NAND快閃記憶體晶片巨人，與東芝、三星、海力士及美光分庭抗禮。
然而，併購後，NAND快閃記憶體晶片價格持續下跌，幾乎所有供應商都賠錢賣，但新帝以自有品牌業務為主，為了維持高毛利率，不肯賠錢降價，造成許多貼牌廠商轉向其他晶片供應商採購。今年3月起，新帝便開始採取法律行動：3月，與海力士達成交互授權；7月，指控美商Imation侵權，並與錸德和解，錸德因此成為台灣首家獲得授權生產SD卡及USB隨身碟的廠商。
擁有專利權 才有談判籌碼
新帝的法律行動，讓人不禁聯想起早年德儀（TI）在DRAM的專利追索。當初，德儀也是在公司營運不佳之際，憑藉大量的DRAM專利權，大舉向日本、南韓及台灣的DRAM廠商收取權利金，若有不從者，便以法律訴訟迫使廠商繳交高額的賠償金。在這波追索行動後，德儀從此退出DRAM市場，許多DRAM廠商獲利不如往昔，卻也讓三星痛定思痛，派人前往美國學習專利管理及專利訴訟制度，造就今日DRAM業界龍頭老大的地位。
類似新帝及德儀的法律行動，有人開玩笑地說「豬要養肥了再來宰」。威剛科技營運長周延鵬則稱呼這種專利策略為「養、套、殺」模式，即先把產業及廠商養大，然後運用專利聯盟或專利池（patent pool）來設計圈套，套住這些廠商，最後用專利侵權訴訟挾帶專利授權合約書，迫使廠商乖乖就範，不是繳交權利金，就是賠償金。
日前，大陸知識產權報刊載王晉剛所撰「淺談專利戰維權精要」一文，文中針對上述模式，作了些許修正，即「套、養、殺」，並舉大陸DVD產業為例。「套」指申請密不透風的一系列專利，組成所謂的「3Ｃ」、「1Ｃ」或「6Ｃ」等專利池。「養」是放水養魚之意，即在2003年之前不聞不問或小試牛刀，引誘廠商投入，使產業不斷擴大，積重難返。「殺」就是2003年起大開殺戒，一台DVD播放機收取20美元的權利金，造成整個產業大失血。
新帝控告的台灣廠商中，群聯、威剛及勁永多年來累積相當數量的專利權，也設有專責部門，有些廠商則專責部門付諸闕如。報載，政府有意出面協調被告廠商共同禦敵，但因為各家廠商各有盤算，統合不易。群聯總經理潘健成曾表示，擁有專利權才有談判籌碼，該公司不僅多年來大力申請專利，並與東芝策略聯盟，這將有利於與新帝的授權談判。
這些被告廠商在投入生產之際，想必已知日後會有專利糾紛，但因為利益誘人，還是繼續做下去。不過，有人懂得及早布局以控制風險，有人則直到訴訟降臨，才發現自陷困境。
聚鬥算 規劃專利布局
從過去的許多案例可以看出，被告廠商往往在付出鉅額賠償金之後，才覺悟到必須進行專利申請及布局。民國94年，鴻海在美國控告嘉澤端子侵權，同年6月聲請假扣押，造成嘉澤營收衰退，雙方後來達成和解，嘉澤同意給付7,600萬元權利金給鴻海，此外，先前付給美國律師的前置費用就達到100萬美元。為此，嘉澤開始強化專利網，重視專利布局的完整性。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台灣廠商當以過去的案例作為前車之鑑，好好思考如何進行專利布局。
「淺談專利戰維權精要」一文針對國際大廠「套、養、殺」的模式，提出「聚、鬥、算」的防制策略。簡言之，是對專利申請、專利囤積、專利訴訟、專利併購及專利策略聯盟，進行全面性的思考及規劃。與其在遭遇專利訟時付出高額的律師費及賠償金，何不一開始就運用這些資金積極規劃專利布局呢？
威剛科技營運長周延鵬在《一堂課2000億》一書中指出，「專利只有積極運用，豈能消極防禦？」
看到宏碁在跨國的專利訴訟上，能運用自己的專利權與惠普、LPL之類的國際大廠針鋒相對，更讓人體會到孫子兵法的一句話：「毋恃敵之不來，恃吾有以待也」。
面對層出不窮的專利訴訟，國內的科技廠商真的可以有恃無恐了嗎？
（作者是英保達公司法務智權室資深經理）
【2007/12/14 經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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