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經商 拋物線理論

■ 薛中鼎
打高爾夫球，最漂亮的球，就是以45度角的弧度飛出，然後完美地落在視野的盡頭。
這個45度角的弧線，是一個拋物線，兩個力量的結合向量。一個是球桿擊球的力量，一個是地心引力。球桿擊球的力量促使球往前飛，地心引力促使球往下墜，最終讓球掉落在地上。
這就是我要說的拋物線理論。
台商登陸，必須面對在大陸經商的拋物線理論。台商努力經營企業，有如努力揮桿擊球，球漂亮的飛出。但是，會有一股力量，把球往下拉。最後，台商的經營曲線，就會像高爾夫球的拋物線，無可避免的掉落在地上。
這個往下拉的力量，就是大陸的官僚政治。
因此，「台商大陸經商的拋物線理論」可以下述模型來描述：
向上的力量（台商的努力）+向下的力量（大陸的官僚政治）=高爾夫球拋物線（台商的宿命周期）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台商的努力與大陸官僚政治之間的互動，似也符合牛頓的第三定律「反作用定律」。台商不努力，就不會感到大陸的官僚政治的厲害。愈努力，大陸官僚政治牽制的反作用力就愈大。
以下進一步分析拋物線理論。
企業的生命周期輪動快
一般而言，自然人很難活過100歲。企業的生命周期更短。有一個簡單的換演算法則，企業的一年約等於自然人的4.5年。所以，企業存活20年便相當於90歲的老人，很不容易。
隨著科技的日新月異，企業的生命變得更短。高科技公司平均壽命不到五年，企業的一年可能相當於自然人的十年。
企業老化可歸因於內外在因素。內在因素是指員工很快的就學會如何因循怠惰，相互文過飾非。外在因素是指，環境每天在變，公司的競爭優勢很快就會消失。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經營企業也一樣。
大陸的官僚政治會介入外商的企業經營，造成不利的影響，因此外商的生命周期更短。
官僚政治 什麼都插一手
在大陸，外商經營與官僚政治，必然會發生關聯。
大陸的官僚政治為何一定會介入外商的企業經營？這可歸因於以下因素。
大陸的大政府政經觀念：大陸以社會主義立國，社會主義基本上是大政府的立國觀念，政府的影響無所不在，和自由經濟學派開山祖師亞當史密斯「最好的政府是管得最少的政府」的觀點，截然不同。
在大政府的立國基礎之下，大陸政府什麼都管，什麼都可以管。加上外商企業代表的經濟利益，官僚政治自然會與外商經營發生關聯。
大陸的政府官僚也很熱中這種大政府的觀念。因為他們管得愈多，能在其中獲利的機會就愈大。所以，大陸要從大政府走向小政府，要讓官僚放棄權力，非常困難。
外商灰色地帶的運作：大陸政經體制在短短30年間，從極端集權走向市場經濟，會面臨很多轉型的問題。在轉型過程中，很多法制很難訂清楚，法制的執行也會有困難。在國家長期利益的考慮下，大陸政府必然會設法防範與制約外商。
理論上來說，每個國家的政府都希望利用外資來發展國內經濟，但又不希望外商阻礙國內產業的發展。因此，大陸政府一定會盡其所能吸收外商的養分，來扶植國內企業。但是，對外商又要掌握得宜，最好能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灰色地帶 檯面下驚驚做
因此，台商在大陸經商，會面臨兩個根本的問題。
灰色的運作基礎：因為法制不明、不合理，台商為了在大陸求發展，就會採取權宜之計，進行灰色地帶的操作。也就是說，台商企業運作的法理基礎可能有點模糊不清。
譬如，與大陸國營企業合資合作，對資產所有權的認定，從嚴格的法律觀點來看，很可能有爭議性。
台商在灰色的法理基礎上運作，一旦發生問題，就很容易引發爭議。
所以，台商會面臨兩難，如果要完全合法，幾乎就無法經營。如果想掌握商機，就要走灰色地帶。行走灰色地帶，賠了錢很不幸，因為沒有人會理你；賺了錢，就會出現合不合法的爭議。
政府官僚有主控權：因為大政府的立國理念，加上法理刻意模糊，大陸政府官僚會有一定的權力操作空間。
台商一旦必須與大陸政府官僚互動，會相當的被動。因為他們面對的是一個龐大而敵我意識分明的政府體制。這個政府體制，有密密麻麻的利益交換關係。當政府官僚決定要整你時，你就注定必敗的命運。
社會主義思想家馬克斯曾說過一句話：「國家無非是一個階級用來壓迫另外的一個階級的機器。」大陸官僚當然很明瞭適當使用國家權力的好處。 （上）
（作者現任教職，曾任滾石中國總經理、中華開發企劃處長，ctshueh@hotmail.com）
【2006/02/27 經濟日報】